春秋十六(2/3)
作品:《史鉴》 进谏于君者有二患焉:奉大义以陈词,而非君之知所及也;因君之所能及者以牖之,而非义之所在也。故拂君而匡以义,则枘凿之方员相牾;降义以就君,则寻尺之枉直相贸。言之切而事不救,贞士直臣之所为引吭而悲也。
而伍员之于夫差也,则幸不然矣。骤而与世主言,言利害也则易,言道义也则难。道义不足以动之,而后以利害之说进,弗获已而屈贞士直臣之本志,托于利以仇其义。然且君子虑之,恐其沉于利而义隐也。
若夫差抱槜李伤指之恸,立廷而呼,饮泣而唯,虽未能必其果有纯孝之心,而夫椒之役,则固含义愤而非以利兴矣。君亲死于越人之刃,岂甲楯五千困保会稽之能偿其巨痛哉?宰嚭纳贿而介之成,夫差志盈而初心改矣。
然斯时也,去立廷之呼,饮泣之唯,无几时也,初心乍移而故未忘也。则君父大仇必报之义,岂夫差知之所不及哉!刻髓刲心而识之梦寝者,虽乍移之,犹悬诸其眉睫,而宰嚭之邪说方交战于中而未定也。乘其未定之际,急提其初心,而重奖以终砺之,夫岂远乎?
夫差其固有人之心矣,取之肺腑而获之速也;夫差而遽尽丧其人之心乎,即以其含血饮憾之苦,折其方张之懦逸,夫差抑无挟以拒我也。而员不然,舍其义,较其利,舍其已知已能之义,较其或然或不然之利,君可直而我引之以枉,谏本易而自趋于难,坐遗其大义之必伸,而授谗人以字小弃利之虚名,太阿倒授而欲刺焉,必不得已。
盖员者,一功利之士耳。不死其亲而仇其君,党于贼以成其弑,则胸之所居,念之所趋,不知仁义之为何物也素矣,恶能以其美而成君之美哉?唯君子之于仁义也,贮之如江河之流,则川涧之可受者随注而盈,故天下之善于是而成焉。言之所以有功,道之所以速化也,岂一日之辩、介然之忠,所可与于斯!
公子郢哀公二年
动人于子孝臣忠之故,言固有不得而尽者矣,非吝于告也。盈而无待者,性之体也;微感而通者,性之几也。
苟其为未椓于性,虽乍蔽而疑乎,触其一端而摇以全体矣,析其大节而破其密理矣;而如已椓而丧邪,则将痛哭之而只如谈笑,沥血悉数之而只如残沈,几何幸而不适以自危?即无自危而先已自辱,夫君子奚而为椓性之夫辱哉!
蒯瞆之逐,南子逐之,非灵公之志也。公谓公子郢曰:“余无子。”悲哉其言之乎!知郢有辞之心,而申命之于南子之侧。郢曰:“君夫人在堂;君命只辱。”体灵公之心而以折南子者,灵公虽死,家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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