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看到一些令人不快的暗红血迹。

这个村被摧毁了，被战斗摧毁，但摧毁它的却不是作为“敌人”的塞西尔人，而是这个村名义上的庇护者，名义上的主人——康思科地区的骑士们，以及和康思科子爵结盟的贵族联军。

从碎石岭前线溃逃的贵族联军摧毁了这个处所——就像他们沿途摧毁的其他处所一样。

贵族是掠夺的代名词，战斗之中尤其如此，但莱特仍然会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感到震惊，他没有想到贵族联军在溃败时进行的掠夺和损坏会比他们进军时造成的损坏更加触目惊心，甚至触目惊心到了让他忍不住猜忌那些溃逃的贵族兵到底是人，还是一群扒皮剥骨的白蚁。

站在莱特身边的是一个塞西尔老兵，这位在队伍中担负小队指挥官的老兵见惯了战场，也懂得传统贵族部队的那一套，他摇着头，对莱特解释道：“他们在进军的时候还会有些秩序——最少那时候，他们还在以土地和领民的掩护者自居，他们道路村城镇的时候会征敛很多粮食和财物，但至少不会进行损坏，可是一旦溃逃，他们就成了豺狼……跟塞西尔的部队不一样，那些贵族兵是压根不把‘掠夺’当成什么犯法行动的，也不会由于拿了老百姓的几个面包就被吊起来鞭打，他们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敢干，甚至为了防止粮食和房屋落在追兵手里，他们到一个处所就会烧毁一个处所……”

“难道他们连自己的土地都不放过么？”莱特忍不住打断了老兵的话，“那些溃逃的贵族……他们真的会下令摧毁自己领地上的村？”

“为什么不会？”老兵叹了口吻，“反正他们败了，按照贵族战斗的规矩，成功者总是要掠夺一番的——他们感到即便自己不把村庄里的粮食都抢走、把屋子都烧毁，追兵也会这么干，与其让敌人得手，不如自己亲主动手，而且这样一来他们还能抢回一部分粮食……他们可不感到这样亏本。”

“……”

莱特沉默了，战斗中的黑暗和罪恶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来自相对富饶稳固的圣灵平原，即便在传教过程中也见识过一些蛮横贵族的卑鄙行动，但像这次这种规模的、真正的战斗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贵族们在溃败流亡的过程中所做的事，大大超出他的预感。

但他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尽管很多人在知道他遵守古典圣光美德的行动之后都说他天真，但他知道自己并非如此。他因战斗中的残暴黑暗而震惊，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天真地认为不该有这场战斗，更不会认为是塞西尔的成功导致了眼前这些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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