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团团看出来了戚云的内疚，这个男人有时候很难懂，但有时候，又特别简单明白。他像是天地一样沉默，在所有人，所有事情面前，似乎永远都能举重若轻，他可以不认妻女，不认老父母亲，兄长子侄，似乎他所有属于人类的热乎情绪，早就随着身体

的尸化而死去。

但，真正懂他的人，却能够从他厚厚的伪装之下，看透他对所有至亲的眷恋和内疚，那些情绪，深沉得戚团团每一次感受到，都会觉得神魂战栗。

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却也可以想象出来其中的几分。

他的模样变了，他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活尸。

他被关押在水牢之中，每天定时受到了神魂撕扯，万虫啃食。

他似乎还完好地活着，但事实上，内里恐怕早就腐烂得千疮百孔，而这个腐烂，不止是指他的身体，更是指他的灵魂。他似乎是一个从无间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未来是无尽血路，但他从始至终都只想一个人去走，不是不信任别人，而是知道那条路有多难多苦多万死

无生，所以，他只愿一个人走，也只肯一个人走。

他的心情和考虑都太过沉重，戚团团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来挽留他，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告诉他，他很重要，非常重要，少了他，不可以。

戚团团郑重地看着戚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你在，我就觉得有了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靠山，我很心安！那是我过去活着的岁月里，都不曾有过的心安，你能明白吗？”

这一次，轮到她来问他了。

戚云眼眶泛红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像是盛满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但他总是能把情绪控制得那么好，紧紧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散漫和慵懒并存，眼底似乎含着无数的凉薄和冷漠。

他摸了摸戚团团的头顶，笑着对她说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已经跟凤凰魂敲定了契约，对吧？”

戚团团点了点头，眉眼间带着骄傲：“它同意了，我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拼命修炼，然后努力不要死而已。”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而它要做的，就是保住我肚子里的小宝贝儿！”

她笑眯眯地看着戚云：“所以，你和洛爹想让我怎么做？尽管说，我所有要求都能完成！无论是做什么！”

戚云深深看了戚团团一眼，然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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