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了想，摇摇头说：“还是满嘴的刘镇腔。”

童铁匠有些不信，他说：“总会有几句上海话吧？”

“上海话也没有。”苏妈说。

“这王八蛋倒是有良心。”童铁匠褒奖了李光头一句。

苏妈点着头说：“他头发很长，像个唱歌的。”

“我明确了，”童铁匠自作聪慧地说，“这王八蛋真是心比天高，连港商都不放在眼里，他学起外商来了。你们想想，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外国人，都是长头发大胡子。”

“对呀，”苏妈叫了起来，“他满脸的胡子。”

苏妈这时候是个积极分子，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说还要往通知一声王冰棍。小关剪刀说刚才还见到王冰棍手里提着酱油瓶走出城西巷，苏妈立即急促地跑出了城西巷，跑向了我们刘镇的酱油店。

童铁匠、张裁缝、小关剪刀和余拔牙在铁匠展里坐了下来，四个人兴奋得红光满面，像是四个精力病患者一样张嘴呵呵地笑，在铁匠展里胡乱走着胡乱撞着。童铁匠第一个冷静下来，他摆摆手让张关余三个在长凳上坐下来，他说李光头不知道他们把仓库退了，把三十台缝纫机分了，让三十个农村姑娘回家了；他说李光头知道后可能会暴跳如雷，可能会骂出一堆刺耳的话来。童铁匠对张关余三个人说：

“这个李光头骂起人来，那张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响。你们千万不要赌气，千万要冷静，就让他骂上一阵子，等他消气了，再讲讲我们的难处。”

“童铁匠说得对，”张裁缝扭头对小关剪刀和余拔牙说，“你们必定要冷静。”

“放心吧，”小关剪刀说，“别说是骂我了，就是骂我爸爸老关剪刀，骂他一个狗血喷头，我小关剪刀也不会赌气。”

“是啊，”余拔牙说，“这李光头只要拉来了大笔生意，就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骂上十八遍，我余拔牙仍然笑脸相迎。”

童铁匠放心了，他环顾自己的铁匠展，说展子里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这个李光头凯旋而回了，总得弄把好椅子让他坐坐。童铁匠话音刚落，余拔牙立即起身出门，把他的藤条躺椅搬来了。张裁缝和小关剪刀看着这把修补得像刘镇舆图似的躺椅直摇脑袋，说这把躺椅太冷酸了。童铁匠也摇了摇脑袋，也说这躺椅冷酸。余拔牙有些不兴奋，指着自己的宝贝躺椅说：

“看起来是冷酸，躺上往就舒服啦。”

这时苏妈和王冰棍急促地走进来了，苏妈进门就说，看见李光头摇摇摆晃走过来了。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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